回忆是件伤筋动骨的事。

    英语考试结束铃响。我没有坐在原地等监考老师清点试卷,早早收拾好文具提着我的透明文件袋第一个走出考场。那时校园里还没有什么人,像我的心一样难得空旷。大门外却是熙熙攘攘,家长们簇拥在大门前焦急不安的等待他们的孩子。我很快找到了爸爸妈妈,迎着他们的笑脸扑在爸爸怀里。高考的两天我住在学校,跟着学校的车来考场,考完再坐学校大巴回去,他们每场考试前都早早来到考点大门前等着看我一眼,我进去考试,他们就坐在车里继续等,快结束了再出来迎我,再看我一眼。即便只是看一眼,也要坚持为我来到一个别的城市,住在宾馆,坚持等候在考场外。高中不允许带手机,爸爸在高考前买了我喜欢的手机带到学校给我看了看,当作是鼓励。像一个战利品放在领奖台上,跟爸爸妈妈一起等着我冲过终点线。考试结束之后我拿到,满心欢喜。

    考完英语的下午我依然跟着学校的大巴回去。很快,装着满满一年记忆的教室就被大家陆陆续续搬空了。留下一片狼藉。妈妈帮我收拾书收拾寝室。我被一个男孩子叫出去,在寝室楼大厅给了我一个小小的粉色沙漏和一封信。信里写着,沙漏记得,我们遗忘的时光。

    于是就匆忙坐车离开了。带着三年的教科书、各式教辅、用各种颜色的笔改了一遍又一遍的数学试卷、密密麻麻写满了的政治大题。一个后备箱,就带走了我起早贪黑的多少个日夜。带走了我小小的又伟大的,漫长又转瞬即逝的,自以为是却引以为傲的峥嵘。

    大家就这样散了。来不及多看一眼。

    晚上班主任请大家去KTV唱歌。爸爸妈妈为了不让我有遗憾,坐在车里等着我直到深夜结束。后半夜回到家,被迫坐在电脑前草对了答案估了分,心里大致有了底,也给了爸爸妈妈一个交代,就洗洗睡了。

    睡了很久很久,一夜无梦。

    高三的时候,大家都流行把自己喜欢的句子写在便利贴上,贴在桌面上看着。我至今还记得自己贴了易安的那句词,何须浅碧深红色,自是花中第一流。今年好像还出现在了某省高考作文的材料里。恍惚间,自作多情地有种世事轮回的错觉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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